【要闻】记者对话肾源提供者：需要钱让家里过得好点

本篇文章6423字，读完约16分钟

■这些卖肾脏的人大多在90后，选择卖肾脏是因为需要钱。 为了还信用卡的债，为了还债。

■卖肾脏的人每天只吃两次。 白天和晚上都有土豆、白菜或豆腐。 之后食用油用完，土豆泥下水后，用老干妈辣酱的红油放入锅中，白菜完全干燥炒。

晚报特派记者程成绩杭州报道

杭州长睦锦苑区4室1厅的毛胚房上，横向排列着十几张下铺。 这个房间的房客一直是谁也不知道的秘密，“都是男孩，少的时候有十几个人，多的时候有三十个人，每隔几天有几张新面孔”。 保安和邻居只知道表象，但可能没有人认为这其实是流动的“卖肾脏的工厂”。

5月28日，这是网络摄影师山姆哥哥(网名)潜入这里的第15天，他作为肾脏卖家在这里记录了这个非法肾源供养基地的接头、健康诊断、配型全过程。 早上8点30分，他终于打了110报警。 2天前，3名捐赠者(肾脏卖家)接受健康检查后，被送往昆明、广州等地，准备接受肾脏摘除手术。

现在杭州警察已经设立专门警署调查此案，30多名肾源捐赠者受到警察的保护。

模具3.5万元，不符合模具2万元

5月14日上午9点40分，山姆和伙伴乘k1341到达杭州站，与被称为“蓝天”的马仔连接后，用车号浙江au568r的吉利英伦送到了招待所。 接下来的3天里，来自江西、湖南、山西、浙江、甘肃等省的8名捐赠者陆续到达。 这个名为“杭州肾源基地”的地下窝点由一名叫“东哥”的中年男性管理，已经工作了4年多，除了销售肾脏外，还继承了代孕。 这个非法肾源供养基地与昆明、广州、济南、临沂、南昌、景德镇、上海、北京、郑州、长沙有关。 山姆哥哥说，各捐赠者和“东哥”谈的价格基本为3.5万元，现在全国中介已经形成网络，报价基本一致，超过3.5万元，往往是骗取保证金的“骗子”。 去杭州的卖肾者中，有三人被骗过保证金。 那么，需要更换肾脏的患者需要为这个“价格”的3.5万元肾脏支付20—50万元。

但是，并不是每个卖肾脏的人都会收到3.5万元。 等待配型需要1~3个月。 有些需要用钱偿还的捐赠者只能“快”。 也就是说，不做配型，直接联系同样着急的患者，血型一样只做肾脏移植，卖肾脏只能得到2万元。

信息公开卖肾窝点居然成了来源

山姆兄弟说，这些卖肾脏的人大多在90天后，他们大多需要钱，所以为了还信用卡债，要还其他债。 卖肾脏在ipad和iphone这样的微博上开玩笑的段子，在这里没有一例。

大部分卖肾脏的人都把口袋里最后的钱花光了，买去肾源基地的票。 中介承诺肾脏销售成功，报销票。 他们通常通过互联网诱惑，分批到达。 供体和马仔在车站相连，通过简单的鉴别被送到巢里住宿。 在此完成身份证上交、体检、协议书签名、采血配型、“发货”全过程。 最令人吃惊的是，有些卖肾脏的人第一次知道卖肾脏的路线。 事实上，有些人看到卖肾脏的巢穴从边缘落下的信息，就卖肾脏。 卖肾者手术后的命运不问津，外界对卖肾停留在猎奇的水平。

东哥有两个捐赠者的供养点。 一个位于杭州市江干区“长睦锦苑”小区，马仔“蓝天”(义乌人)处理，供养15人，另一个位于西边4公里，设在废弃的银鼎商贸城大楼，马仔“胖”处理，供养10多人。

位于长睦锦苑6楼的藏身之处，今年4月24日搬入，4室1厅中，有3个房间为捐赠者居住，房间内贴着下铺的架子床10张、床20张、落地窗玻璃用报纸。 北边住着一匹小单间的马。

租房子，每人每天都可以抽烟。 大前门、红三环、狮子、红梅等2元一包的廉价香烟。 空闲时间在打牌、昏睡、闲聊、网吧里度过。 八宝粥罐改造成烟灰缸，绑在枕边。 在这里，每天的伙食费是固定的，最初是40元，但5月19日增加到15人，抗议增加到55元，捐赠者每天只能吃两餐，有中午的白菜、土豆、晚上的土豆、白菜或豆腐。 16天后吃几吨鸡骨，3.5元一斤。 5月23日，厨房的食用油用完了。 土豆泥过水后，用老干母辣酱红油入锅，白菜完全干燥炒。

据说“蓝天”全天在车站和租房之间接送供应体，供应体主要依靠自我管理，“蓝天”每天晚上回来后向别人提问，了解当天的情况。

卖肾体检的配型已经流程化了

山姆兄弟昨天报警后在微博上发表了“卖肾工厂”的内容和照片，据说东哥昨天带着血液样本去了长沙的某附属医院。 山姆哥哥说，他认识的捐赠者的大部分血液样本都被送到了一家叫长沙的医院，从杭州开车到长沙需要13个小时，东哥哥在捐赠者中寻找有驾驶执照的人，一起开车。

东哥也是卖肾脏的人，身高1米7，有弹簧刀，下落不明，很少出现。 他手术结束后把捐赠者送到住宿处受伤，每个星期天只在送捐赠者取血配型时出现。 “东哥”多年来在各大医院的透析室游走，联系患者和医生。 每当有人怀疑东哥卖肾脏的经历时，“东哥”就会像腹部的蛇一样出现盘踞的伤疤，这就是这里的“入会标志”。 “蓝天”也曾经是卖肾者，那一年他因生意失败背负了20万元以上的债务。

“卖肾工厂”流动性大，捐赠者通过健康检查后，像商品一样陆续送往全国各地，新的捐赠者立即补充。 每周五是统一体检日。 年5月18日早上，山姆科和其他捐赠者在“蓝天”的引导下，乘坐巴士到达杭州江干区机场路319号的万事利医院。 健康诊断书和缴费已经安排好了，填写各自的名字，单位是“食品工厂”。

在一楼尿尿，采血，然后上楼等待超声波，检查肾器官的健康程度和大小。 在超声波室，“蓝天”是全程监督的。 轮到山姆的哥哥时，汪某女医生不可思议地问:“你为什么要查肾脏的大小？ ”。 蓝天是啊，对应着。 女医生没有追究。 采血后，新体检完成者在这里签订了“有偿献肾”协议。 只是一张简单的纸，签字盖章后被经纪人收回。

现在卖肾操作已经流程化，体检结果当天下午出来，初筛合格后进入下一个环节:每周日采血配型。 这样就开始了新的回合。 等待配型成功，等待买主的电话，等待去手术台的蓝色车票。

高利润使肾脏成为半开放的网络

卖肾脏互联网的好处链主要由四类人组成。 “哥哥”、“马仔”、“押汇人”、“医生”。

东哥负责“销售”，协助患者中介，通过医院的网络，他拿走了卖肾的网络利益的头脑。 “蓝天”和“小胖”负责“养人”。 在网上招募捐赠者、对接站、日常照顾、买火车票送捐赠者等，抽取17%的利益点。

捐赠者中积极可靠的人被委托料理、清洁、动态报告等任务，考察期间后还没有“出货”的人，将照顾刚手术结束的捐赠者。 捐赠者联系患者后需要“随访者”，前往目的地联系患者，完成面谈、合同、支付监督、捐赠者术后3天等任务。

押汇人通常有2000元到3000元的收入，其候选人也是从卖肾脏的完成者中选出的。 进入脚后跟单人间意味着正式进入卖肾脏的网络。 中介鼓励捐赠者互相介绍朋友的肾脏销售。 介绍1名，体检500元，手术成功3000元。 高额的利益刺激和监督管理的缺乏，使卖肾成为半开放的网络，牵扯到了更多的人。

对话给予体

他们那么年轻，为什么选择卖肾脏？

山姆哥哥说，卖肾脏的人来自五湖四海，什么样的人都有，除了和年轻人需要钱的共同点，每个人都有叹息的故事。 手术的恐惧是不可避免的话题，很多人担心手术结束后身体有问题，赚的钱不够看病，最后互相鼓励，“赌！ ”。 最受欢迎的话题是如何拿到钱？ 有些人想手术后在医院呆几天，有些人想拿到3.5万元过上好日子。

■王军(化名) 19岁，来自江西省

“信用卡还没有发生。 信息让我考虑卖肾脏”

以前我觉得卖肾脏这两个字很可怕，没想到自己会成为其中的一员。

来这里之前我想了整整一个月，每天上班发呆，想怎么还信用卡的钱。 租的房子快到期了。 后来，我也辞职了，整天都在想办法还钱。 我先去找朋友，真没办法，想借高利贷，但不知道在哪里能找到。 我又给银行打电话，问小额贷款是怎么贷的，因为没有抵押，他们说我不能贷款。 因为我欠了信用卡的钱。

有一天，读新闻，有个男人卖肾去买苹果(手机)，我在网上查了肾脏的价格，上面说十几万，几十万，我觉得心里有底，用网上号码打电话，骗子，态度很激烈 我又看了很多网上资料，然后找到经纪人，他跟我说，网上十几万的都是骗子，出三万四千万的价格都是真正的经纪人，别收你的钱，他会让我认真考虑的。

那天我在小区楼下从上午11点到下午5点抽了三盒烟。 网上有人说少一个肾脏也没关系，只要注意一点就行了。 我还有点犹豫。 来到杭州，我才告诉最好的朋友，用他的电话拼命劝我，但我已经决定了，说有什么意外就告诉我的家人。

中介金是术前给还是术后给？ 他手术前问是卡还是现金，说要卡。 他说我上手术台的前半段要确认卡的金额。

■李晓华(化名) 20岁来自安徽省

"父母离婚了，家里可以少一个我. "

李晓华来自安徽省，7岁时父母离婚。 他说他上学后没有问过他是否做完作业，新年第一个生日也没有人记得。 他不担心死在手术台上。 “我在乎的人不在乎我，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”。 但他最后说，他不借钱，只是需要钱，让家人过得更好。

亲戚看不起，家人不管我，只靠自己。 我们一家都是大学生，只有我是中学生。 在老家找工作的话，每月一千元以上，我多久能还那几千元？ 债的味道不好，我还生活着，吃饭，抽烟，存钱还不了债。

卖肾脏丢了命，失去了劳动力生病了，我该怎么办？ 我现在一个人，有些担心也没有，不在乎。 就算我担心也不会来这里。 说到父母，他说没有人管他，围着自己的孩子说:“即使我少一个，我少一个也行。” 其实我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亲情，但只不过没有我们这样的人。

不符合型号怎么办？ 我不知道该去哪里，让我回老家，没有脸回去。 我有钱，希望家人过得好一点。 至少我不需要拉他们。

■杨国(假名) 20岁来自甘肃

"卖肾后，第一件事是给她买手机. "

杨国，1992年出生，甘肃通渭人。 高考第三天去苏州打工，成为手机外壳生产线的一员。 今年年初喝酒后，在工厂宿舍打倒人，让工人受伤，赔偿6000元，给生病的她调教身体，满足她的美容愿望，他选择卖肾。 他说刚进工厂最痛苦的时候，五块钱和她熬过了一周，每天只吃一次，包了一袋挂面。

“卖了肾脏后，首先想做的是让她买手机。 老家穷的时候，她把爸爸给的摩托罗拉卖给了我200元。 她非常疼爱那个手机。 ”。 杨国觉得对不起她。 他今年想回家，去年没钱不敢回去，所以说:“妈妈一听到我的电话就哭，想我。 出来之前跟妈妈说了。 我赚钱养活了你们，结果没赚钱。 出来一年了。 我还欠着屁股债。 这次肾脏出售，就算给家人一万元，有说明，至少是我挣的。

■丁洪(化名) 23岁，来自安徽省

"家里还有一岁多的女儿，不敢回去看她. "

丁洪、安徽安庆人因信用卡欠款2万多元，于年2月23日在广东佛山切除肾脏，得到2万元，偿还招商银行、兴业银行信用卡9000元后，又迅速陷入困境。 断了肾的他，整天辛苦找不到工作。 信用卡滞纳金持续上涨，招商银行每月滞纳金利息达到550.14元，加上兴业银行，两张卡滞纳金总额很快接近2万元，和卖肾前一样。

“那时我刚和妻子分手，心情不好，每天和同事去酒吧喝闷酒，信用卡借了2万元，加上滞纳金，变成了2.3万元。 如果你想尽快还信用卡的钱，请联系卖肾脏。 ”。 他说15天就做好了，拿到钱出去，回老家休息一周就可以上班了。

“我本来想做配药的，有4万元。 后来时间变长了，晚了三个月。 我一个人在漳州迎接新年，老板买了订单，买了白酒，想给家里打电话，但不敢打电话。 听到人过年放鞭炮，心里受不了，去广东不上模，得了两万元，还是填不上这个缺口。 ”。

中介说当初休息一周就好，现在休息了两个月，伤口还有点影响。 “我一个包里有两件衣服，现在也不敢回去，漂在哪里？ 家里还有一岁多的女儿，也不敢回去看她。 ”。 现在丁洪住在广东佛山北滘町附近城中村的黑暗出租室内，一月的房租是250元。 由于身份证被扣押，身体恢复得比预想的要好，断肾的他整天辛苦地找不到工作。

去年5月18日下午，丁洪给山姆的哥哥发了邮件。 “兄弟，我身上没钱了，我不知道该怎么办。 ”。 后来几天，山里的穷水尽了他在租房里的米底锅里痛苦地活着。 “等不了，受不了”。

◎会话山姆子

记者:怎么去卧底卖肾？ 最大的担心是什么？

山姆:我4月接触了卖肾脏的人。 他靠信用卡借款卖肾脏，但困境没有改善。 洞反而变大了。 我想更深入地了解卖肾的人的心情和他们卖肾前的生活状态。 最大的担心还是身份暴露。

记者:卧底前的过程是什么样的？多少钱成交的？

山姆:找中介的过程很简单。 卖肾渠道网上的触手可及。 我12号坐飞机先去了杭州。 13号做了一些准备，把所有的东西都寄存在朋友那里了。 14日凌晨，离开杭州坐火车去海宁。 早些时候，从海宁坐火车回杭州。 9:40在杭州站旁边的银行门口和中介接头在一起。 经过简单的问题，查了票和证明书后，“蓝天”让我们等着吧。 11点左右，吉利车来接我，从车上到济南的卖肾人下车，这个人穿着立领衬衫，戴着耳机，好像一个人去旅行。 “蓝天”给他票，以为卖这个肾脏的人是哥哥或伙伴。 说“蓝天”是去济南做手术的卖肾者，我很吃惊。

记者:录像是怎么拍的？ 他们毫无防备吗？

山姆哥哥:一开始不敢多带偷拍设备，只有一台，把后方快递送到杭州，杭州日报肖向云老师送到租房附近，我们在超市碰头接手。 我非常感谢他暗访设备他们没有注意到，在后面用手机拍摄引起了怀疑，但都成功地掩盖了过去。

记者:这些卖肾脏的人，你觉得他们有共同点吗？

山姆:我相信共性在面对困境缺钱的同时，还能卖肾处理他们的问题。 但是所有卖肾脏的人都来自其他城市，不管他们出生在哪里，都是城市居民。

记者:最遗憾的是哪个身体？

山姆:来自甘肃的“杨国”，他最小，幼稚拙劣，善良，聪明，困难(录像说他卖肾的理由)，打动了我。 他在中学发表了8000字小说，收了500元的稿费，向位于上海的“绿色生命”基金会捐款，支持种树。 我尽量制止了他。 撤退的第一天，我和他证明了身份，让他和我一起去。

记者:卧底前想象的卖肾脏是什么样的？ 你觉得15天后他们是什么样的人？

山姆:他们是普通人，有人被生活伤害，被亲情抛弃，有人对自己非常不负责任，但越来越多的人面对困难祈祷。 我没想到卖肾脏会这么泛滥。 理由又这么随便。 有些人并不是真的缺钱。 他们只是卖肾给自己机会，梦想着有更好的生活机会。 比如“表妹”很时尚，声音很美，不缺钱。 他在卖肾脏的过程中被骗了3000元。 他想卖肾脏拿到钱后开店，参加选拔赛。

记者:据你所知，现在事件的搜查进展如何？

山姆哥哥:丁桥派出所郑所长说，现在监狱队正在介入。 我最担心的是已经拿出来的捐赠者的安全。 其次，媒体需要合作促使警察办案，同时适当安置这些人。

卖肾脏最大的谎言是人左右的肾脏只有一个肾脏，只有30岁以后右肾有效，左肾不用。 手术中你切的是用过的肾，留下你没用过的肾。 卖肾脏可以处理生活的困难。 卖肾脏的手术三天就下床，十天就能跳起来……大部分捐赠者都确信这一点。 如果可能的话，我想找个卖肾脏的人，了解他们的生活状态，阻止越来越多的人参加卖肾脏的网络。

记者:卧底期间，有人怀疑你的身份吗？

山姆:后来有人怀疑我是卧底。 最惊险的是东哥要我解开手机密码，看手机。

记者:现在你对这些早晚过了十几天的卖肾说点心里话和忠告吧。 你说什么？

山姆:里面像大学宿舍，我们像兄弟。 这个时间是我一生中抽烟最多的，撒谎最多的。 我希望他们能理解我的盖子，特别是王龙，陶两个人。 这几个月你们的生活可能更难，但我相信没有过不去的坎。 我也呼吁买iphone的谣言不要嘲笑这个群体，要有社会力量去拯救他们，给他们机会。 肾脏切不切，问题都在那里。 卖肾脏是罂粟的陷阱，美丽，也有一时的快感，但隐藏着深毒，过程是不可逆的，生病可能会致命。 这一生抱着空闲逛的左肾会度过一生，对人的尊严的伤害也是致命的。

我最想说，好好活着，一起加油。

来源：鞍山新闻